8月，黑龙江密山，当地农户用人工喷雾的方式为水稻做植保。受访者供图
高毒农药和它的退出时间表
在这12种高毒农药中，硫丹、溴甲烷已经全部禁用。
记者在农业农村部第2552号公告中看到，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农药管理条例》有关规定和履行《关于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的斯德哥尔摩公约》《关于消耗臭氧层物质的蒙特利尔议定书（哥本哈根修正案）》的相关要求，经广泛征求意见和全国农药登记评审委员会评审，我部决定对硫丹、溴甲烷、乙酰甲胺磷、丁硫克百威、乐果等5种农药采取管理措施。”其中提到，自2019年3月26日起，禁止含硫丹产品在农业上使用；自2019年1月1日起，禁止含溴甲烷产品在农业上使用。自2019年8月1日起，禁止乙酰甲胺磷、丁硫克百威、乐果在蔬菜、瓜果、茶叶、菌类和中草药材作物上使用。
另外10种高毒农药，根据今年5月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化改革加强食品安全工作的意见》，也将在5年内分期分批淘汰。
据介绍，第2552号公告中提到的硫丹为剧毒杀虫剂，是造成环境污染的主要来源，20世纪50年代中期，硫丹初次进入市场，其主要作为禾本科、棉花、蔬菜、果树、观赏树木和茶叶等植物的杀虫剂，用于杀灭咀嚼式、刺吸式口器害虫，比如棉铃虫和烟草蚜虫。但硫丹是一种难降解的杀虫剂，能长期沉淀在土壤与水体中，继而导致农产品与水产品农残超标。
7月，无人机在江苏给水稻喷洒农药。受访者供图
溴甲烷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常作为杀虫剂、杀菌剂、土壤熏蒸剂和谷物熏蒸剂，溴甲烷对土壤具有很强的穿透能力，能穿透到为腐烂分解的有机体内，从而达到灭虫、防病、除草的目的。土壤熏蒸后，可迅速挥发，短时间内可播种定植。此外，比如进口的木材发现有害虫，也会用溴甲烷进行杀虫处理。但是，溴甲烷毒性大，操作不当易造成人体危害，同时它也是一种严重消耗大气臭氧层的物质。
乙酰甲胺磷、丁硫克百威和乐果这3种农药的危害，则不是它们自身，而是来自其降解产物。记者了解到，3种农药分别降解产生甲胺磷、克百威和氧乐果，均属于高毒农药。
高毒农药危害生物链
“高毒农药具有高度生物富集性、高溶性、广泛的漂移性，对土壤及水体产生极高的污染。”据介绍，曾为农业生产立下“战功”的DDT，之所以被全球许多国家和地区禁止使用，就是因为它在自然界太难被分解。
黑龙江科普特农业植保负责人陶李缘告诉记者：“禁止使用的农药分为高毒和高残留。”“高毒的意思好理解，就是毒性太高了。高残留的农药，是一种很稳定的化学成分，很长时间不分解，甚至一直都不会分解，保留着它们的毒性，乃至人吃了含有这些农药的水果，再排泄粪便，昆虫或者鱼类吃了人类粪便，这些生物又被更大的生物吃掉，传播范围会扩展到全球，所有生物链中的生物体内都会含有这些有毒物质。”
“比如化学界众所周知的一种化学物质666，它是最早的一种高效杀虫剂，可以杀灭许多害虫，还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卫生类杀虫剂。”陶李缘说：“666的分子结构太稳定了，残留太严重，目前，在南极企鹅的身体里都能检测出，对全地球的生物都产生了严重影响。”
据了解，我国在上世纪80年代已经淘汰了DDT、666等43种高毒高风险农药。
替代品上场 高毒农药逐步退出
“认识高毒农药不能走极端。”陶李缘表示，“首先，我们要明确高毒农药本质上属于万种农用化学药剂中的一类。是用来解决农业生产中出现的病害、虫害、杂草等影响作物产量和品质的问题。”
和人类科学技术发展过程一样，高毒农药多数是国外化学家研发，并由化工厂批量生产出来。比如，1939年，瑞士化学家Paul Hermann Miller发现DDT具有杀虫效果。1944年，德国拜耳生产出第一个成规模使用的有机磷农药对硫磷，从此开启有机合成农药时代，有效控制了饥荒问题。
业内人士认为，农药的毒性都是相对的。“并不是说除了高毒农药就都安全，”陶李缘解释说：“比如，现在最常用的一种药剂，全球销量领先，也是公认的低毒低残留的高效杀菌剂‘吡唑醚菌酯’，它在很多时候很安全，但是对于鱼类、虾、一些水蚤等水生生物却是高毒的。”
“因为技术发展问题，最早研究出的农药并没有毒类分级的标准，所以一直在沿用，”据陶李缘介绍，“近些年，随着人类对健康、环境问题更加重视，加大了化学农药的研发投资力度，制造出更多低毒低残留的化合物，来替代‘高毒农药’，并且根据需要，逐渐制定法规取替高毒药剂。”
据专业人士介绍，目前一批替代高毒农药的农药已经得到普遍应用。比如，杀灭鳞翅目害虫为主的乙酰甲胺磷，目前有菊酯类杀虫剂、甲维盐、阿维菌素、茚虫威、氯虫苯甲酰胺等可以替代。杀灭蚜虫等同翅目和鞘翅目害虫为主的丁硫克百威的替代品有吡虫啉、多杀霉素、噻虫嗪等。对几乎所有害虫都有一定效果的乐果，可替代的杀虫剂同样有很多。
用机制确保舌尖上的安全
毋庸讳言，高毒高残留农药之所以难以被农民短时间内弃用，经济因素是主要的，这些农药杀虫效果好还便宜，很多种植者用习惯了。而禁用这些农药，除了行政手段和市场手段，各地其实也琢磨出了不少好办法，这些办法在确保高毒农药回收方面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记者采访中得知，近日巴彦淖尔市临河区八一乡联丰村的党群奉献力积分“银行”开业了。村民杨金秀带着捡拾的55公斤地膜、30公斤农药瓶来到村里的农药包装物回收站，工作人员登记后，杨金秀得到一张积分兑换票。当天，杨金秀用积分从“银行”兑换到了3袋洗衣液、1把拖布、1袋红糖、1袋白糖。通过一系列有效机制，巴彦淖尔市建立起农药管理全程可追溯信息平台工作流程、农药废弃包装物回收流程及回收体系，推动农药用量实现负增长。
随着“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理念的推行，农业生产安全、农产品质量安全和生态环境安全逐渐形成相应机制。
为了确保舌尖上的安全，相关主管部门也在加紧制定管理方案。据介绍，农业农村部制定了《加快完善我国农药残留标准体系的工作方案（2015—2020年）》，明确到“十三五”末，我国农药残留限量及其配套检测方法标准达到10000项以上，建立符合我国国情且与国际标准相协调的农药残留国家标准体系。
农业农村部农药检定所总农艺师季颖公开表示，在《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GB 2763-2018）中作出明确规定，农药残留限量标准将达到7100余项。另外，根据2017年6月1日实施的《农药管理条例》，在登记环节增加了农药残留资料要求；在试验环节实施农药登记质量管理规范；在农产品质量监管环节建立了农药最大残留限量（MRL）与登记同步的工作机制；在使用环节对多年例行监测存在农残超标风险、抗性增加风险的农药实施再评价与退出机制。
新京报记者 王纪辛 编辑 唐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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